2023年3月25日

维莲一点半醒了，我也醒了，很难继续入睡，勉强有一个梦，我的坦克车连续打翻了三辆敌方坦克车让它们翻到海里。四点起床。

这一章，启发了余英时，最终下笔写朱元璋，写他的心理世界——明教（摩尼教）。吴晗说：“明王”和“弥勒”这两个名词，在中国历史上，可以读作衡量政治的尺度。

最近我在女海盗网站下载的许多畅销书，如果作者是中国人（包括中国台湾），为免虚度光阴，我必须首先检索作者，尤其要看看知乎和豆瓣的评论（豆瓣往往是正面的而知乎往往是负面的）。连续三位作者，都是不好好学习但在网络暴得大名然后出书的，这样的作者，我实在不敢浪费时间去听他们的作品，当然，吴晗可以听顺便回忆他与毛泽东的故事。此外，蒙曼可以听，“知乎”对她评价甚高。度阴山的，坚决不听，可看看知乎怎么评论他的学问和书。罗三洋的，根据知乎的评论，也不能听。吴京平的，可听，不过，他不权威。王潇的文字，有北京人的爽快，有央视的背景（褒贬因素都有），她的《五种时间》可听。还有2022年中译本《味道的颗粒》，可听。今天推荐的这本书，英文版是2020年的，中译本是2022年的。作者也够权威，MIT的跨界教授：SINAN ARAL is a scientist, entrepreneur, and investor. He’s the David Austin Professor of Management, Marketing, IT, and Data Science at MIT, director of the MIT Initiative on the Digital Economy, and head of MIT’s Social Analytics Lab. He was the chief scientist of Social Amp and Humin before co-founding Manifest Capital, a VC fund that grows startups into the Hype Machine. Aral has worked closely with Facebook, Yahoo!, Twitter, LinkedIn, Snapchat, WeChat, and The New York Times, among others, and currently serves on the advisory boards of the Alan Turing Institute, the British national institute for data science, in London; the Centre for Responsible Media Technology and Innovation in Norway; and C6 Bank, one of the first all-digital banks of Brazil. 欧路词典的译文：SINAN ARAL 是一位科学家、企业家和投资者。他是麻省理工学院管理、营销、IT 和数据科学的大卫奥斯汀教授，麻省理工学院数字经济倡议的主任，以及麻省理工学院社会分析实验室的负责人。在共同创立Manifest Capital之前，他是Social Amp和Humin的首席科学家，Manifest Capital是一家风险投资基金，将初创公司发展成为炒作机器。阿拉尔曾与Facebook、雅虎、推特、LinkedIn、Snapchat、微信和《纽约时报》等密切合作，目前在伦敦的英国国家数据科学研究所艾伦图灵研究所的顾问委员会任职;挪威负责任媒体技术与创新中心;和C6银行，巴西最早的全数字银行之一。

纳指的日线图，显得犹豫不决。

听完了王潇的《五种时间》，我的感慨是：她虽然活过了四十岁，但还是没有活明白呢。

还是在大圆。去年11月到今年3月，唐老师和两位舒老师只来了一次？那也太对不起湖畔阁那张画啦。

这本书：炒作机器 2022 社交时代的群体盲区 一本书读懂虚假新闻的运作机制带你了解信息操控背后的原理 锡南·阿拉尔，核心的图示就是这一幅，网络社会公众对任何事（事物或事务）评价通常呈现两极分化。然后，这位作者，亏他还是MIT的教授，就在最后两章提出了荒唐的建议。而且，MIT的经济学家Daron Accemoglu 至少十年前就发表了一篇论文，证明在网络社会里，如果只有两大类成员，其一是随波逐流的，其二是固执己见的，那么，社会舆论的均衡将是固执己见的人的意见，如果有两位固执己见的人，均衡将在他俩的意见之间分布。那篇论文的标题因此有一个关键词“misinformation”。我很遗憾，这本书《炒作机器》的作者也是MIT的教授，难道他写下核心命题之前不检索文献？

这本书是2021年出版的，国内作者，我读了后记，我觉着这两位作者似乎比我在这里评论的另一本书的作者更明白“时间”管理。顺便贴出这本书的核心图示，费曼学习法，这两位作者的心得——就是英文常说的“learning by teaching”，我们当老师的也深知这一原理。然后我检索作者资料，在亚马逊书店找到了一段：尹红心，毕业于中国人民解放军外国语学院，现任焦作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讲师，从事英语教学工作至今。数次获得“优秀教师”“优秀教育工作者”“‘三育人’先进个人”等荣誉称号。2014年荣获得河南省大学英语竞赛优秀组织奖，2016年荣获河南省教学技能大赛“优秀辅导奖”。翻译作品有《懒人懒思录》，参编或主编作品有《英汉多功能英语学习词典》《英语口语Ⅱ》《英语口语Ⅵ》等。另发表论文多篇，参与或主持教育教学课题多项。李伟，毕业于郑州大学，工学硕士，讲师。现为焦作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教师。

在2022年新书当中，我郑重推荐这本书：《味道的颗粒》2022 一部香料的文化史。这本书进入了我的“工具书”文件夹（不过，我的工具书文件夹现在已超过100G）。这本书的思路很正确，例如，胡椒是香料之王，但盐是神。还有，这本书开篇之后，依照香料的价格排序（番红花、香草、肉桂、丁香、……），逐一介绍这些香料的历史，刚好成为我前些日子推荐的《改变历史的香料商人》后续读物。番红花，百度百科说它“贵比黄金”。它的花柱制成“藏红花”，food network 的厨艺大赛常有这款香料。不过，在夏威夷我家楼下的本地超市里似乎也不很贵，不是黄金的价格。当然，这本书是香料的文化史，例如豆蔻和丁香，是葡萄牙人、荷兰人、英国人、法国人，当年在印度尼西亚的香料群岛互相厮杀的标的物。那条英国船暂时取胜之后，满载豆蔻和丁香，但超载搁浅，船长忍痛将自己的数千公斤丁香抛入大海，可见豆蔻比丁香的利润更高。豆蔻和豆蔻肉。肉桂和桂皮。丁香，这里也介绍了法国人与荷兰人和葡萄牙人厮杀香料群岛的故事。我跳跃几章，姜黄。这是作者的序言，没有这篇序言，我不会如此喜欢这本书。

2023年3月26日

多年来，我一直认为中信出版社有体制性弊端：财大气粗、粗制滥造。体制性弊端很难由某些优秀出版家的努力而改变。在2022年新书里，这本书标题引人注目，“人性悖论 2022 人类进化中的美德与暴力 哈佛大学生物人类学家理查德·兰厄姆研究人类进化的一部巨著”。不过，这本书的英文版是2019年的：Richard Wrangham 2019 The Goodness Paradox --- The Strange Relationship Between Virtue and Violence in Human Evolution（理查德·兰厄姆 2019 善良悖论 --- 人类进化中美德与暴力之间的奇怪关系）。注意，我的欧陆词典翻译很准确，远比中译本的标题更切合主题。再引述维基百科“兰厄姆”词条，这位灵长类学与人类学的泰斗，关于他的最新著作，维基百科是这样概述的，仍用我的欧路词典翻译：兰厄姆在他2019年出版的《善良悖论：人类进化中美德与暴力之间的奇怪关系》一书中认为，人类通过自我选择的过程“驯化”了自己，而不是德米特里·别利亚耶夫（Dmitry Belyayev）等人对狗、牲畜或（最近）狐狸的选择性繁殖。兰厄姆区分了“反应性攻击”和“主动攻击”，前者是个人对挑衅进行猛烈抨击或做出反应，后者是有计划的、有预谋的，涉及蓄意规避风险的战术打击，包括战争和死刑。他声称，自相矛盾的是，人类在“反应性”攻击性方面却非常低，但在“主动”攻击方面却非常高，并且非常熟练，他认为男性主动攻击的威胁在人类心理、父权制、所谓的“道德”和历史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兰厄姆大约二十年前的著作，Richard W Wrangham and Dale Peterson 1996 Demonic Males --- Apes and the Origins of Human Violence（理查德·W·兰厄姆和戴尔·彼得森 1996 恶魔男性---猿和人类暴力的起源）。可见，他的思路始终没有改变，新著与旧著，一脉相承。我喜欢的一本书，Richard W Wrangham 2010 Catching fire --- how cooking made us human（理查德·W·兰厄姆 2010 着火---烹饪如何使我们成为人类）。维基百科“Richard W Wrangham”词条，他出生于1948年，今年75岁。在这个岁数，学者的写作大约在“炉火纯青”阶段的后期。所谓“炉火纯青”，我的理解就是笔下流淌着更多更纯粹的重要性感受而不再是学理和文献，而且，当他们表达自己的重要性感受时，也常褒贬学术思想人物，不论他们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也因此，我喜欢收集重要学者在75岁前后写出的文章——是不可多得的思想史资料。但是这个中译本可以听，尤其是对传统性善论与性恶论之争的超越，开篇就指出了传统两分法之不足取，然后引述几十年来的行为学观察，足够令人信服地表明了：人类行为同时强化着善与恶这两种能力。死刑，这是近代以来的表述，人类也许是最擅长自相残杀的物种，死刑的原始观念就是“主动杀死同类”，为了自保。但是“生存合作”终究克服了“生存竞争”，克鲁泡特金终究克服了达尔文。

这是《人性悖论》“后记”，表明了他的观点。视频“现代智慧”（modern wisdom）的主持人，2023年2月对兰厄姆的访谈，他75岁的样子，看起来精力依旧旺盛，似乎眼睛有些问题。两位主编，兰厄姆和罗斯，在1980年结婚，共同去刚果长期生活考察。

中译本，标题是《正义之殇》，尚可。英文版是2019年的，标题不容易翻译，“doing justice”，作者的意思是：正义不是说出来或写出来的，而是要靠人们做出来的。这位作者很有名，印度裔美国检察官，民主党人喜欢他，因为他是反腐败的尖兵。据《纽约时报》报道，巴拉拉在任职期间是“美国最积极、最直言不讳的公共腐败和华尔街犯罪检察官”之一。特朗普担任总统时，2017年要求他留任检察官，不过，随后又解雇了他。现在，他写了这本好书。我说“好”，意思是感人。特朗普开启了“后真相时代”，可是，西方法治传统的精髓是“求真”。如果真相不再被人们追求，如果人们普遍对真相不再有兴趣，那么，法治精神也就随之消退。大致而言，这就是作者写这本书的主旨。他试图力挽狂澜或螳臂当车，他未必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症结恰好是取消“求真的意志”（尼采预言的虚无主义时代）。桑德尔询问：正义，我们应当如何做才好？巴拉拉的回应是这本书，值得倡导法治的中国人读，更何况中国人还没有求真的传统。巴拉拉2009年的样子，他是1968年出生的，2009年41岁。他担任检察官，以技术突破著称，难怪华尔街很害怕他。

2023年3月27日

昨晚想起来讲课的事情，从最新出版的两本生物学教科书开始吗？诸如此类，就入睡困难了，很晚才入睡，结果早晨五点多才醒来。

Clayton Roberts, Douglas R Bisson, David F Roberts 2001 A History of England Volume 1 Prehistory to 1714，英国史第1卷史前史的一段文字，欧路词典的译文：大约在公元前8300年，大冰河时代突然结束了。旧石器时代人们猎杀野牛、驯鹿和犀牛的苔原和草原让位于森林——首先是桦树，然后是松树，最后是橡树、榆树和石灰。这种环境的深刻变化摧毁了旧石器时代经济的基础，并产生了中石器时代（或中石器时代）的猎人。为了生存，人类必须学会捕鱼，捕捉家禽，狩猎鹿和麋鹿。他们现在需要独木舟、鱼叉、渔网、长矛和弓箭。两种文化，一种来自北海沿岸（马格勒莫西亚），另一种来自现在的法国（塔尔德诺西亚），为英国提供了这些中石器时代的技能。马格勒摩斯人开发了斧头和斧头，用来砍伐树木和制造防空洞。他们用锥形木头和独木舟桨制作了弓。塔德诺斯人擅长制造微石或小燧石。这些微石安装在木制或骨轴上，以制造长矛、鱼叉和箭。在英国，这些中石器时代的文化一起流动并产生了本土文化，其中之一就是霍舍姆文化。霍舍姆人使用塔尔德诺西亚人的微石，采用马格勒莫斯人的重斧，并建造了英国的第一座住宅——一个八英尺宽、四英尺深的坑，上面盖着树枝或草皮。维基百科“欧洲史前史”词条的遗传史部分（欧路词典的译文）：欧洲的遗传历史是通过观察整个欧洲大陆和周边地区的遗传多样性模式来推断的。经典遗传学和分子遗传学都得到了应用。对欧洲现代人口的DNA的分析主要被使用，但也使用了古代DNA。这一分析表明，现代人在末次冰盛期之前从近东进入欧洲，但在这个寒冷时期撤退到南欧的避难所。随后，人们分散在整个大陆，随后从近东和亚洲进行了有限的移民。根据2017年的一项研究，早期农民主要属于父系单倍群G-M201。母体单倍群N1a在农民中也很常见。来自古代人类遗骸基因组分析的证据表明，欧洲的现代土著人口主要来自三个不同的谱系：中石器时代的狩猎采集者，欧洲克罗马农人口的衍生物，新石器时代革命期间引入欧洲的早期欧洲农民（EEF），以及在印欧语系扩张的背景下扩展到欧洲的古代北部欧亚人。早期欧洲农民在公元前7世纪从安纳托利亚大量迁移到巴尔干半岛。在石器时代和青铜时代早期，欧洲的EEF衍生文化被来自庞蒂克 - 里海草原的西部草原牧民（WSHs）的连续入侵所淹没，他们携带了大约60%的东部狩猎采集者（EHG）和高加索狩猎采集者（CHG）混合物。这些入侵导致欧洲的EEF父系DNA谱系几乎完全被EHG / WSH父系DNA（主要是R1b和R1a）取代。EEF母系DNA（主要是单倍群N）也下降，被草原谱系所取代，表明迁徙涉及来自草原的雄性和雌性。然而，EEF mtDNA仍然很频繁，表明WSH雄性和EEF雌性之间混合。

舒立来信：你让刘靖给我快递一份自传。刘靖答复：真荣幸啊，国内有刊物刊登我的文章，得谢谢你推荐！早就听说过胡舒立，久仰了！我父亲的回忆录《从容忆往》如她需要我可快递她一本。姓名：刘靖    性别：女     出生年月：1953年11月，1961年～1966年 北京第一实验小学，1967年～1969年北京女十一中（人民中学），1969年～1971年 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1971年～1978年 洛阳中石油一公司，1978年～1984年 社科院（出版社、社会学所、人口中心），1985年5月至今 保利科技有限公司，退休。

我多次提及的“女海盗”，出身相当复杂，根据最新编辑的维基百科：Elbakyan于1988年11月6日出生于哈萨克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当时在苏联称为阿拉木图）的阿拉木图。她的血统包含的多种族有……亚美尼亚，斯拉夫和亚洲的根源。亚历山德拉由一位单身母亲抚养长大，她是一位多才多艺的计算机程序员。嗯，我之所以推崇她，是因为，在“学术乃天下公器”运动中，她于2011年创建了"Sci-Hub"免费下载学术文献网站。她那时正在读博，深感学术文献被大机构垄断，下载费用极高，一跺脚就开始了这一番事业，并于2017年被列入《自然》年度人物。后来，这一运动被美国司法部封杀。但是这一理想仍鼓励全世界的无政府主义者（以巴枯宁和克鲁泡特金为最优秀的先驱）前赴后继地开创新的免费网站，例如，最好用的“Z/lib”。很遗憾，根据维基百科，Z/lib的两位实际运营者，于2022年11月被纽约东区检察院下令逮捕。这家网站在足够痛苦的一段日子里不再运行，最近再次运行，原因不明。不论如何，这位混血女海盗，是值得推荐的，这是她2021年的照片。

我今天推荐的这本艺术史，应当是最新的一种，2021年，《The History of Art --- A Global View --- Prehistory to the Present》（艺术史 --- 史前到现在 --- 全球视野）。欧路词典这样的翻译有失公允，因为这部教科书的最大特点就是全球史的视角，所以，应直译标题：艺术史——全球视角——从史前史到现在。这一特点，体现在封面设计中，来自尼日利亚伊费的温莫尼耶复合体的头颅，祖先约鲁巴，1250-1350。卷一的封面，即图1的下半幅：来自秘鲁莫切西潘墓的耳饰，约公元300年。金刚曼陀罗，元朝，约1330-1332年。下半幅：南蛮兵部（局部），桃山时代，1593年。现在琢磨目录，第一部分，第一章，已知最早的洞穴壁画，当然仍在西班牙与法国边界上，不过，是晚近才发现的。然后是第二章，非洲的艺术，然后是第三章，美索不达米亚和西亚的艺术，然后是第四章，古埃及艺术。这部教科书的整体感（全球视角）还体现于在每一部分探讨不同区域艺术之间的联系，例如第一部分的第五章至第十一章，篇幅很大，相当于沿着时间与空间的大幅延伸。不过，我认为，读者能够深入参与这些探讨的前提是这部教材的“导论”，相当冗长（大开本16页），提供了整体感的必要准备。总之，这部教科书与我以往收集的几十种艺术史教科书有本质差异。

2023年3月28日

到东京以来没有头疼过，已有大约一个月夜里不头疼了。有过头疼的时候，都是白天，下楼锻炼就好。昨天半夜醒来想不起张申府和章诒和的名字了，一个小时，索性起来检索，之后继续睡。于是醒晚了，五点起床。

作者序言是这样开篇的（我修订过的欧陆词典译文）：这本书（或它更早的传奇）应该出现在2000年。劳特利奇出版社的薇姬·彼得斯（Vicki Peters）委托我对巴尔干史前史进行的综合研究，我开始研究它，1996年秋天在匈牙利，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各花了一个月的博物馆参观。但是，在这些访问中，我越来越相信有一个不同的故事可以叙述 --- 一个涉及碎片的故事。Vicki非常慷慨地允许我将这本书的重点改为“考古学中的碎片化”（Chapman 2000a），而是委托Doug Bailey写一篇综合性质的书，该书于同年出现，作为“巴尔干史前史”（Bailey，2000）。因此，劳特利奇以一本书的价格买了两本书（读者没有分享这个好处），故意用风景、物体和身体碎片化的叙述开始了它的旅程，从巴尔干半岛传播到大多数其他大陆。事实上，这本书的酝酿时间甚至更长，因为它总结了我职业生涯中最美好的部分，从我在伦敦大学考古研究所开始本科（1969年10月）到现在，从杜伦大学退休三年后，跨越了50年。现在我介绍的这本书，是2020年出版的，比作者承诺的年份晚了二十年。我检索了这本书的内容，大体而言，在这二十年里发生的重要进展，尤其是分子人类学对考古发现的贡献，已有所表达。取自作者2013年5月2日在英国杜伦大学就任欧洲考古学讲座教授的就职演说视频。根据主持人（也是考古学教授）的介绍，约翰•查普曼的特点是，一方面有非常丰富的田野考古经验，一方面有非常深入的社会生活思考。从而，查普曼的这本著作，介于专业与科普之间，在介绍史前欧洲考古细节的同时描述了史前欧洲人群的自我与社群生活。故而，这本新著的标题是：John Chapman 2020 Forging Identities in the Prehistory of Old Europe --- Dividuals, Individuals and Communities, 7000–3000 BC（老欧洲史前史中塑造身份 --- 个体化，个体与社区，公元前7000-3000年）。查普曼的学术生涯，以巴尔干考古为主线，由此展开他的欧洲史前史思路。在就职演说的开始，注意，他长期任教的大学是英国的 New Castle University （纽卡尔斯大学），享有国际声誉之后，加盟杜伦大学并在那里成为“荣休教授”。在这次就职演说的开始，他介绍了自己的身世，他来自巴尔干半岛，是迈锡尼文明的后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因此，他最有兴趣的就是巴尔干考古，这也表现于这本著作的第一部分，图6，巴尔干考古地图。根据赖克2018年的著作《人类起源的故事》，分子人类学研究表明，巴尔干由于地理位置而在欧洲史前族群激烈的分化与融合过程中承担了枢纽功能。例如，2015年以来闻名世界的颜那亚人，大约5000年前从高加索亚美尼亚地区冲入欧洲的中部和北部，在那里发生的大规模人群替代效应今天被表达为“Y染色体的大规模替代”（是一种“基因瓶颈”），这是赖克的学术表达，在网络文章里，这一表达被坦率地翻译为日常用于：嗜杀成性的颜那亚人从欧亚草原进入欧洲，杀光了包括英国和北欧、中欧、以及南欧的大部分本土的男性居民。那里的女性原本就是男性的附庸，自然也就成为颜那亚人的附庸。不过，网络文章没有关注赖克的另一假说，很可能，颜那亚人带来了一种空气传染的鼠疫杆菌（因为那种鼠疫杆菌的基因测序发现缺少了血液传播的几个关键基因），从而导致欧洲本土居民的大范围死亡。当然，网络文章的作者们也有理性，他们会反驳这一假说，既然是鼠疫，男性与女性的死亡率应当一样才对呀。可见，赖克的掩饰文字很难奏效，他自己也不信，于是才有他那本书里的一幅关于欧洲人Y染色体的基因瓶颈的插图，发生于大约5000年前。由于那次基因瓶颈，现代欧洲人绝大部分都是颜那亚人的后代，所谓“奠基者效应”。赖克解释说，例如，成吉思汗的屠杀也产生了一个基因瓶颈，并导致成吉思汗的后代超比例繁衍（奠基者效应）。这些故事参阅我的《演化与创新》。

姚映然在朋友圈贴了这场对话，我觉着可以进去听听，2023年3月26日，在华东师范大学，王安忆与余华，对话的主题似乎是“现实与传奇”，我进去的时候，可能已在下半场，余华喜欢讲话，王安忆更老成持重，前者是1960年出生的，后者是1954年出生的（与我们李老师同年）。我喜欢听他俩回答同一问题，例如人工智能对写作的影响。听完了，我感觉王安忆的回答虽然简短，却比余华的更深了一层。她已69岁，对现场提问的反应还很迅速。于是找来她的新作《一把刀，千个字》，刚开始听，感觉文字不容易听，赶快改为阅读。这才发现她现在的文风与我以前读她写的海派小说，二者迥异！读她2021年的这部长篇，更有读葛亮长篇的感觉。考虑到她的岁数，这样精进，就更难得。这部小说，我觉着在北美生活的中国人应当更熟悉，开篇写的是一位淮扬菜主厨在纽约法拉盛的生活。可见，贯串这部长篇的主题是美食。主厨的几句话很有深度：中国的任何菜系，只要做到顶级，相互之间就相差不多。这样的见解，颇像我们做学问的感受，不论在哪一领域，做到顶级就都有通感。我之所以赶快改听为读，就因为开篇的第一段，时空场合有迷幻之感，不晓得她在写什么，难道是受了波兰那位奥尔加•托卡尔丘克的影响？继续读，显然不是，大约运用了一些时空交错的技巧。文字如此简洁，这是炉火纯青的特征。也可见葛亮的岁数写长篇就有这样的简洁笔法是罕见的，虽然有败笔（参阅我的读书随笔）。恰好在这次对话中，余华批评卡夫卡《变形记》结尾时的败笔，然后他说，伟大的作品都有败笔，去掉这些遗憾也就不再伟大。例如，这位主厨认为：油、酱、糖，均属烹饪的下策。索性抄录如下：油、酱、糖这三样，属烹饪的下策，至于日本发明的味之素，就更是末技。前三样到底来自天物，后者却离开自然到化学里去了。也是岛国出产有限，只得依赖工业。不过，他对日本料理的寿司是起敬意的，除日本米，任何一种都不能达到这般境地。办好身份后，并没有回中国，而是旅游日本，专去长野一带看稻田。起伏的丘陵上，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地块里，均匀地排列着秧行，仿佛一种织绣。农人们坐在衣带般婉转的土埂上歇晌，端着漆碗喝麦茶。他与他们问答几句，彼此听不懂对方的语言，但又像是都懂了。水面映着蓝天，白云在青苗之间游弋。喝水的人身上又蓄起力气，擦干茶碗，倒扣在漆盒里，再下田去。他就明白这稻米为什么种得好，因为惜物的心！继续抄录：胡乱想着，菜上来了。雪菜豆瓣是瓶装的，烤麸是冷藏，熏鱼倒出其不意的好。中国内湖污染重，淡水鱼难得像这样没有火油味，酱料足，炸得透，糖色重，所以还是老三件。红烧肉是上海菜的主打，其实最平常，弄堂里每扇后门里都炖着它，高低在于猪肉。也许物种演变的关系，美国的猪肉，在向牛羊肉接近，有一股膻味。厨师显然是油酱大王，舍得下料。他猜想厨房距离比较远，端来的盘子都是半热，量又少，空气保持着清新，同时也是冷淡的。终于，清炒鳝糊登场了。没动筷子，他就笑了。别的不说，那一条条一根根，看得见刀口，而鳝丝是要用竹篾划的。也就知道，这食材来自当地养殖，新大陆的水土，所以肉质结实，竹篾也划不动。两个人各要一碗白饭，汤汁拌了划拉下肚。招来服务生埋单，是法国大餐的价钱，却也吓不退买家。八时许光景，上客已经七八成。大多是中国学生，年纪轻轻，出手大方。曼哈顿高档消费的主力军，没什么品位，就是潮流赶得紧，这类饭店专为他们开的。这段文字，我还是不能完全同意，我觉着男性之间就是不同于女性之间：他还小得很，又是个男孩，不明白天下女性都有前缘，要么不碰面，碰面都是旧相识。长大以后知道，其实男性也是的，但觉悟比较慢，不像女性直觉好，非得经过一些世事，彼此才认得出来。

2023年3月29日

五点起床。维莲想着家里各种设备更新的杂事半夜之前不能入睡。

王安忆，2021，《一把刀千个字》第5章的一段：为什么“淮扬”会成为一大菜系？他沉着应答：由地理位置决定。大运河凿通以来，成南北通道，物质集散中转，尤以粮和盐两项为重要，于是，商贾聚集无数——要知道，凡名菜名点都出自富庶的区域，一是指出产，二则是消费。淮扬地方这两项都具备了，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于是就有人历数川菜、粤菜、湘菜、云南菜——胡老师接过去说，云南菜他有发言权！曾经做缅玉生意，隔三岔五从云南过境缅甸。那一带很乱，有毒枭，有缅共，或者合二为一，需要迂回曲折往来，就熟得很。云南海拔不一，山长水阻，物种杂多，这里是这样，那里就那样了，非一门一派可以囊括。听客说：不是有烟、茶、云腿作代表吗？胡老师说：烟是现代工业产品，不晓得过滤掉多少特质；普洱茶则商业童话，讲故事讲出来的；至于云腿，只怕隔几里路就是另一番味道。又有听客道：重要的是水，贵州的茅台最著名，实际上呢，凡泗水酿的，都是好酒！从淮扬到贵州，从菜品到酒品，跑得够远，又被他带回来：所以，食材离不了水土，水土离不了节令，什么时间产什么，产什么吃什么，就是天地人贯通！我认同舒立的评论，中国的八大菜系当中，真能天天吃而不腻的，就只有淮扬菜。粤菜和川菜，不能天天吃。再抄录一段：这一款面点他下了功夫，难度在物色食材。说起来简单，细究却颇费周折，就是小麦。不能生，不能熟，恰是返青的一刻，摘下来，搓下粒；石臼里捣出浆，且不能烂，需保持原形；倾在手里揉，揉，揉成团；压在扁盘里，拍打、切块，上笼蒸。为了它，专在盆里栽几十株麦子。美国这地方，水土太丰腴，种什么，长什么，长什么都是肥硕壮大。他要的麦子却是颗粒小、瘦、高密度，从土里硬挤出来。中国的庄稼，哪一样不是？树的年轮压得死紧，铜线似的一周套一周，箍得个千年不朽。这一款面点，说是甜品，倒有些苦涩，但苦尽甜来，行话叫回甘。少有人知道它，名不见经传，事实上，连“名”也没有。源出并不在淮扬地区，更要向北，盐城如东一带。想来是青黄不接春荒的时日，苦极了，救命的吃食，逐渐演化过来。他瞅准长势，及时掐下来，捡出硬实的麦仁，早一日捣好揉好，湿手巾盖在盘子里，这时切好上笼。还需看着火，不能太过，太过就散了。

王安忆，2021，《一把刀，千个字》第5章，他父亲的回忆。在这本书里，美食穿插着三代人各自的回忆。毕竟，王安忆是见识广的作家，海外的见识尤其广博，与莫言不同。

曹文轩，2021，《没有街道的城市》，说是儿童文学，我读开篇感觉很不儿童。曹文轩获得安徒生奖的获奖感言，关于“造房”的譬喻。今天检索东京年轻人的月薪与房租，月薪嘛，根据日本厚生劳动省2022年11月发布的数据：2021年日本的人均现金月均工资总额为31万9528日元（约合人民币1万7597元）。房租，东京的，恰好这张插图是我家楼下的桧町公园，“六本木是繁华东京的象征”。六本木在“港区”，房租最贵，年轻人的单身公寓月租13万日元，月薪32万的40%，很沉重，因为，工薪族每天都在外面吃饭，外食的费用，每日数千（三千至六千），每月十多万元，也要占月薪的40%，月薪仅剩20%，要支付服装与交通等费用，以及健康与社交等费用。付巧妹团队最新的报告。感谢老友陈玉兴在群里贴了海报，我进去听了下半场，刚好是我在这里介绍的付巧妹2020年以来发表的论文的后续，她说上上星期五刚从西藏返回北京，从右下角文献判断，2023年《科学进展》即将发表，青藏高原古人群的基因可划分为三个聚类，与古东亚基因关系密切，只是晚近的两千年内，因政治因素而疏远。

再抄录一段，是王安忆这本书里典型的对话：单先生府上，已经冷清许多。手艺闲置很久，一肚子的话也积了许多。说的菜谱，其实是人间世，你以为——他指着对面的少年，菜式是做出来的？错，是吃出来的！用时髦的话说，存在决定意识，还是意识决定存在，口味和美食，哪个前哪个后？单先生的观点和当今唯物论反过来，口味在前！所以，上等的厨子，首先要培养口味，也就是品！用什么培养？美食。事情又掉过头来。可是，慢！单先生又竖起一根手指：不要想乱我方寸！我没有，他辩解说。不，不说话我也知道，你岁数不够做我儿子的，头脑却顶得过三个大人！好比先有鸡先有蛋的发问，当然必有一件占先，却不是鸡也不是蛋，而是从另一件东西变来，就像猴子进化到人类。你说，猴子是人不是人？这问题难住他了，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单先生接着说：中国有一本大书，叫作《易经》，知道吗？模糊中仿佛听上一个师傅，就是舅公说过，于是点头。“易”是什么意思，就是“变”！单先生的指头伸向前面，邈远的地方。他隐约有所觉悟，迟疑道：师傅的意思——说下去，单先生的手指头往下一划，批准的表示。不知道徒弟说的对不对，培养口味的那道美食未必可食——聪明！单先生嚷出两个字。受到鼓励，振作一下，大起声音，继续说：也许是颜色和气味，色香味，“味”排在第三，最后出来的。先生屈起手指，在矮几面上一叩。就知道答对了。洋人品酒，一看，挂浆；二嗅，醇酿；三尝——最后一关。所以，自古天下一家，勿论东西南北，千条江河归大海。还有，先生将身子倾过来，压低音量，耳语道：凡是好厨子都有一性，馋，本人就是一条馋虫！脸上流露淘气的表情，像一个顽童。馋，其实是天赐一条舌头，辨得出好坏；吃得下，还要有得吃，那就是福气；加上肯勤力，动脑动手，就叫天时地利人和！淮扬菜——终于说到正题，都说盐商的银子铺路，打开食府，我就不同意。商贾都是粗人，出来跑码头的会有怎样的家世？还不是穷极了，暴发成新贵？吃是有得吃了，到底没有根基。半路出道，走偏锋了，也是钱害了他们。先生举个例子！他央求道。单先生身子仰回椅背，端起茶杯，点头，摇头，缓缓说出一句：口味最忌刁钻促狭！放下茶杯，由徒弟添上新水，方才继续：淮扬菜，好就好在大路朝天，一派正气，肉是肉，鱼是鱼，不像广帮，听说有吃猴脑的！骇然变色，白了白：有灵性的活物万不可食，犯天条的！我们淮扬一路里，绝无稀奇古怪，即便荤腥，也是茹素的荤腥，猪牛羊吃的麦麸，鸡鸭是砻糠，鹅吃草，软兜，差不多与稻米同科，都是水田里生长栖息。然而——话锋陡转，到了沪上，根性大改。改在哪里？他紧问道。言出便知道错了，因已经摸着先生的路数，越问越不答，所答也非所问。果然，回过来的一句是：上海是个滩！

2023年3月30日

小米如晤，改革思想史还有待深入研究，例如，张闻天在陕北的调查报告，去年我们北大国发院的老教授们还在探讨。周其仁甚至希望找到张闻天的肇庆手稿，当然没有找到（似乎从未发表）。尤其今天，调查研究的风气被官僚化完全取代了。习近平同志多次呼吁毛泽东的调查研究传统，绝大多数干部，对此置若罔闻。所以，你可以继续以前的研究。

王安忆写北方餐饮也很正：炊事引他走入北方，从物种出产而涉及寒温带风土环境。他明白为什么此地时兴花茶，原因在水质。壶底时常需要清理沉淀物结起的硬块，俗话说水“硬”。毛尖龙井味轻，压不住，茉莉的香浓则可与之匹敌。他学会大葱炝锅，比本地人放的量足，镬底起烟。生长季节漫长的食材生性厚，藏得深，发力慢，就要借辅料拔出来。同样的道理，就可解释这里的炖菜胜过炒菜，炒也是爆炒，烈火烹油。他很奇怪地联想到嬢嬢给他讲的《红楼梦》里，有“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说法。他渐渐喜欢上乌苏里江的水族，既没有海鱼的盐齁气，也没有河鲜的草腥。初尝平淡，稍停留，却有余香。他自创一种烹制法，葱姜蒜入水煮到大滚，喷上白酒，手持鱼尾，慢慢滑进，翻个身，即起锅装盆。那边灶眼上，铁锅里的酱也炒熟，加醋加糖加干辣椒末，兜头一浇，顿时粉白变酱紫。还有大棒骨，整段的肋条、腔骨、大胯，焯一浦血水，焖在锅里，从早到晚，再提起，肉从棒骨上垂下来，满屋生香。他现在知道了，南方菜讲的是“鲜”，北方，则是“香”。他对北方的凉拌菜也有了认识，拉皮、老虎菜、萝卜皮、白菜心、蒜泥茄子、拍黄瓜——或许，南方的冷盆就是从这里移植的。这也是空气中水分的差异作用，潮湿的温度里生食不易存放，必须熟吃；气候寒冷的地方则不然，于是生食的菜品应运而生。他的菜谱增加了，就像个梨园里的角儿，戏码多，打得起擂台。更要紧的是，互补短长，独开新门。这样的文字，只好读不能听：这人就是住在同楼里的女人，那一年的夜晚，送来孩子母亲遗留物品。单元房不像宿舍区，低头不见抬头见，但偶尔的相遇还是会发生，又有些渊源，可算得熟人了。有一次，楼梯上见到，她告诉说：你儿子要我替他找工作呢！他问：你怎么说？我说：现在，你想做什么，就能做到什么！他怎么说？不说话，走了。父亲失望地“哦”一声，亦要转身。女人却道：还有呢！于是又站住了。我的一个亲戚在铁路医院，食堂缺人手，正招临时工，生怕他嫌弃，可他去。父亲这才想起，儿子早出晚归好几日了，不禁吁出一口气，道了谢。心情有些复杂，孤僻的儿子主动与人结交，令人欣慰，遗憾的是这个人不是自己。大约过去三四星期，儿子交给他几张钱，道出实情。钱在手里停留一会儿，又递回去。儿子没推辞，收起来了。儿子从不张口向他要钱，但凡给他，也都接下。此时方才想到，儿子手紧，私下在积攒。一方面，意味着独立，另一方面，儿子和他到底生分了。歇班的一日，有人敲门，是那女人。虽是过了话的，但之前并没有走动过，就有些意外。顿了顿，让进来。女人自己在厅里沙发上坐下，他去厨房沏茶，端出来时，见女人正点起一支烟。拉椅子对面坐下，说一些工作上的事给她。女人眯缝着眼睛，躲避烟熏，像是斜睨自己，就收住了。女人的烟头上积起一段灰，他想提醒她，又觉不合适，有逐客的意思。看着烟灰断下来，直接落到地上。早上拖过的地板躺了一截灰，刺眼得很。他到底看不过去，站起身，取来扫帚和畚箕，撮走了。不小心碰到女人刷得雪亮的鞋尖，想起和姐姐共同抵制访客的情形，有些惭愧。因这一位不同以往，是帮助自己的人。女人的反应却很自然，顺手将烟蒂扔进铁皮畚箕，然后说出一句如雷贯耳的话：我们两家合一家挺好。他站在当地，抬头看她。女人向窗户掉过脸去，窗外传来汽车喇叭，市声喧哗。她双手提起裙子下摆，抖落一些烟灰，他又扫了一帚。我离婚了。你爸呢，也离了，算不成烈属，否则，我就攀不上了。他耳朵里嗡嗡地响，身上打着寒战，咬紧后槽牙，将手上东西送进厨房，定定神，再出来。见女人离开沙发，站到窗户跟前，背着身说：你妈是好样的，十个男人都比不上她一个，可是，人走了，日子还要往下走。这事，你应该和我爸说——仿佛在听另一个人说话，他奇怪这口气竟如此镇静。女人忽然翻身朝门走去：你爸爸回来了！一阵香风从脸面掠过，满大街都是这股子气味，从黑河那边携入境的俄罗斯香水。转眼间，客厅里只他一个人了。读完这本书，我明白标题的意思：“一把刀”，写淮扬菜，开篇就说过，扬州三把刀，第一把就是菜刀。“千个字”，是黑皮的习语，千言万语不晓得从何说起。

《激情世界》，2022，残雪全新长篇小说，描摹出一份未来文学备忘录。

很多天没有头疼了，今天上午开始头疼，延续了很久，现在仍在疼。

2023年3月31日

维莲昨天下午开始睡觉，整夜，于是晨两点多醒了，我头疼很晚才入睡，故拖延至晨三点多起床。

这是残雪2022年长篇小说《激情世界》的目录，三部曲，目录里出现的全体人物都出现在第一部的前半部分，也许仍不足涵盖第一部的前半部分。我听到此处，大致推测残雪这部“小说”的主旨在于提供未来文学的一种形式——人的生活与人喜欢的某类文学内容，二者之间有“同构关系”，人的成长与人喜欢的某类文学的内容，二者“共生演化”。于是，小桑与她的朋友们，一边读书（书名是空白）一边成长，最终，残雪这部长篇应当是没有结尾的，因为它与这群人，必须共同成长。王安忆的小说，是当代文学的经典。残雪的“小说”，也许是未来文学的一种形式。

夏日的城市，穿过Mid Town的清凉地下通道，伴随着静谧的花园小径与一条人工挖掘但不失自然之趣的溪流，路的尽头便是21_21 Design Sight（下简 21_21），除了地面上的三角造型，一座几乎大部分隐藏在地下的建筑。21_21是位于日本东京港区六本木的博物馆，于2007年开业。该博物馆是一家设计博物馆，由时装设计师三宅一生（Issey Miyake）和建筑师安藤忠雄（Tadao Ando）创建。这里的21，不是指21世纪，而是对西方视力表最优异视力表现的“20_20”的延展，以21超越20。

夜晚和白天的利兹卡尔顿酒店。图8和图9，今年的樱花季节遇到了恶劣天气，樱花很快就凋零了。我家楼下的六本木中城商场，我家的阳台，屋里亮着灯，在樱树两枝的后面。我家楼下桧町公园里的这座设计博物馆颇有来历：2003年东京六本木进行大型都市再开发计划，并引进高级住宅、商业大厦、购物中心、电视台和艺术设施等，让六本木演变东京其中一个重要的中心商业区之一，这也是日本目前规模最大的都市再开发计划之一 。

伴随六本木开发的还有几家美术馆陆续落成，这其中就包括国立新美术馆、森美术馆、三得利美术馆和21_21 DESIGN SIGHT。这些形形色色的美术馆在地图上形成三角形，故称为“六本木艺术三角”，也让六本木渐渐成为新的艺术中心区。 

21_21 Design Sight由三宅一生基金会统筹设计，平面设计师深泽直人、视觉设计师佐藤卓和建筑大师安藤忠雄三位不同领域的设计大师协作完成。美术馆的整体建筑由安藤忠雄设计，其设计灵感来源于三宅一生“一片布，A-POC (A Piece Of Cloth)”这一理念。

和三宅一生思考人与衣服之间的关系不谋而合，安藤忠雄也一直在思考建筑对人的意义，建筑与自然的关联。安藤忠雄将三宅一生A Piece Of Cloth的概念融合在建筑的几何设计中，设计出两块倒三角型的屋顶：一个美术馆，其次为餐厅。21_21 DESIGN SIGHT仅有两层，包括地面的入口与地下的三个主要展厅。虽然面积不大，但对于引领设计发展来说却有着重要的意义。

“21_21”的真正意义延伸自“20/20 vision”，英语中用于形容“完美的视力”，也形象传递了这座美术馆的策展理念——即希望可以打破传统框架的束缚，做着眼于未来，具有前瞻性眼光的设计。

深泽直人曾如此定义21_21 DESIGN SIGHT的策展观：不展览那些已被为世人所知的设计作品，而是将世界的万物从设计的角度出发，重新思考、创作，再展示给世人。

21_21 DESIGN SIGHT每年会固定推出两个大型企划展，以生活周遭的事物做为题材，并邀请国内外设计师做主题性的设计和创作，将设计、艺术融合于人们的日常生活。

陈丽来信：您的认可，我告诉韩焱去，您这一篇是黄小骑选的。我答复：好的，应鼓励韩焱。上次我直接拒绝了她的书评邀请，可能她有些伤心。陈丽答复：哈哈，这次是她亲自督促做的推广，您同意在湛卢上做精读音频的这本书的决定 ，是非常重要的；能让更多人读懂汪丁丁，而且也是一次筛选；因为定价高，279元 。我答复：定价很关键。这是一次尝试。当然，我仍坚持我当初批评罗胖儿的理由，第一流的知识，免费。陈丽答复：我转告了韩焱，您满意湛庐这次做的这本书；她说，上次拒绝书评她看作是鞭策，她因此感谢您呢。我答复：他们真高抬我，但我也很受鼓舞。陈丽答复：不是高抬呀，汪老师被怎么抬都不算过份，不过是您不愿意罢了。我讲笑话您听：韩焱安排了专门的编辑对接这本书的推进，我比较慢，这个编辑以前是东方出版社的，对您崇拜不已，专门为了对接去买了您的书在家读，结果到第二讲就已经读不下去了，不懂，找我，我开玩笑说，不懂很正常，我也是来回读几遍才理解一点。如果读懂您的全部思想，我认为不容易，精读也许是一个新方式。您一年来从向死而生到生而从心再心贯历史，这几天落地美食烟火，这个过程，就像一次新的涅槃，接下来是什么呢；亲爱的汪老师。我答复：还在领悟死亡的意义。

纳指如能突破“12200”这一阻力线，将有希望返回“15000”这一历史高点，至少有希望。我在阳台上听书，见到新娘在桧町公园里拍婚纱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