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琢磨每一学科的“基本问题”(fundamental issue),这是我的天性,也是我坚持“跨学科叙事”的原因。其实,人类迟早都要如此才可活下去。那时,我是说,在“知识存量”的爆炸式增长阶段之后,那时,智能机器人(我称之为“硅基智能”)忙于收集信息并将数据分类输送到相关领域,生物人(我称之为“碳基智能”)有重要性感受,故而可以选择与生命强烈互补的领域。康德描述的“判断力”(规定性的和反思性的),我称为“重要性感受”。这是小密尔最初使用的短语,他定义“价值”:value is importance felt(价值就是被感受到的重要性)。康德讲“逻辑学”这门课二十多年,他那本讲义至今在我的“工具书”文件夹里,他的思路深受他的逻辑学影响。可是我感觉更亲切的是达尔文思路而不是康德思路,我读柏格森的“生命哲学”和怀特海的“过程哲学”,我讲“行为经济学”这门课近二十年,故而很自然就可提出“生物经济学基本命题”,好像是一个在我嘴边徘徊了多少年不言自明从而懒得说出来的命题。今年,我为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EMBA学员讲授“收益递增:转型期中国社会的经济学原理”,绘制心智地图的时候,开篇就想到了这一命题。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EMBA课程“收益递增:转型期中国社会的经济学原理”心智地图第一讲局部截图。
我不能写“基本定理”,虽然心里想着这是一个基本定理。在我能够提供数学证明之前,我的任何定理都只是“命题”——proposition,这个单词的原意是“建议”。
生物经济学基本命题:有机体倾向于在环境中探索与自身生命互补的演化方向。有机体在生命强化方向上的感受称为“重要性感受”,有机体依靠这样的感受寻求更有利于繁衍的演化路径。
这里,第一个句号之前的陈述句,是生物经济学基本命题。它之后的陈述句,是关于生命微观过程的描述,完全不同于达尔文的或其他演化生物学家的描述。这门课的核心部分是探讨“收益递增”的三要素,其中第一要素是“互补性”。关于这一概念,以往的经济学教科书有定义,但需要极大扩展。
有机体,我心里想的,通常是“细胞”,但我的描述常可扩展至人类社会。有机体的重要性感受,就细胞的生命过程而言正比于互补性的强烈程度。达马西奥2018年的著作(湛庐文化与浙江教育出版社2020年李恒威的中译本标题是《万物的古怪秩序》),详细考察了有机体的情绪表达并扩展至文化与精神的生活。我在去年讲授的这门课程中,详细讨论了这本书的内容并概述与达马西奥这本书相关几本新书。今年,我提出了上面的基本命题,还给出了生命过程的微观描述。这样,才有一个可理解的“生物经济学基本命题”。
检索谷歌“bioeconomics”(生物经济学),我没有见到任何相似的命题,我甚至没有见到与我提出这一命题的思路相似的表述。对于我这样长期坚持“述而不作”的作者而言,这是一种遗憾。因为这就意味着,我必须依靠自己的文字,解释这一基本命题的全部可能解释的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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